来源：每日新报 作者：佚名
采访人：穆琼 采访对象：向东 年龄： 30岁 职业：行政人员 那天查看邮箱时，看到了向东的信，无意中扫了一眼发信时间，竟然是凌晨 2点多发来的。我想，这又是一个爱情失意者，在无尽的长夜里排遣着内心的寂寞。 在信里他写道，前几天我看到一段话，说爱情与事业是人生的两大追求，两者的本质其实是一个，都是自我确认的方式。爱情是通过一个异性的承认来确认自身的价值，事业是通过社会的承认来确认自身的价值。我今年 30岁，事业还算小有所成，而我的爱情，却总是以失败结束…… 我给他回信，说，那段话是周国平说的，但他还写过另外一段话，他说不要以成败论人生，也不要以成败论爱情。现实中的爱情多半是失败的，不是败于难成眷属的无奈，就是败于终成眷属的厌倦……说到底，爱情是超越于成败的。爱情是人生最美丽的梦，你能说你做了一个成功的梦或失败的梦吗？ 那份感情真的很纯很美，在我心中一直珍藏着，我曾经天真地以为我们会天长地久，直到她对我说，这是我第一次来你们家，也是最后一次 (和向东见面后，我发现他是个很斯文的男人，而且会照顾人。从举止和言语都能看出他良好的个人素养。) 来之前，感觉心里有很多话想说，可现在却不知道从哪儿说起。今天急着把你约出来，是想对以前的感情生活作一个告别，因为再过一段时间我就要离开这里，去国外上学了，攻读硕士学位。之所以作这样的决定，还是因为感情。说实话，我并不想出去，因为这儿有我的父母亲戚和朋友，我是个恋家的人，你也许会觉得我很没出息。但不管怎么样，别人怎么看我已经无所谓了。对于感情，我选择了逃避，我觉得这是唯一能让我透过气来的方法。以前，我还嘲笑别人这么做一点儿也不像男人，可是现在我却扮演着相同的角色。 先跟你说说我的初恋吧，真的是非常美好。在我心中，那份感情就像一个透明的水晶一样。它因为一个女孩儿的存在而有一种香味，是因为她身上总是有一股淡淡的甜甜的槐花香。 她是我的高中同学。到现在，我仍然清楚地记着第一眼见到她时的样子，白衬衫牛仔裤，脚上穿着一双白色的旅游鞋，头发扎成一个马尾辫。在夏日清晨的阳光里，清爽得让人不由自主地想靠近她，可是又不敢靠近，生怕自己招来她不屑的目光。 (说到这儿，向东停了下来，对我说，给你看样东西。然后从包里掏出一个厚厚的牛皮本，翻开本，里面有一张黑白照片，已经被塑封了起来。照片上是一个女孩儿，和向东描述的样子丝毫不差，她微微笑着，耳边的头发被风轻轻吹起，一个很秀气的女孩子。向东说，这张照片是我们好了以后问她要的，这么多年我一直小心翼翼地保存着。从我手里接过照片后，他又很仔细地放回牛皮本里。) 我一直在暗暗注意着她，上课也不好好听讲，总是想扭头往后看，因为她坐在我后面。但我们很少有机会在一起，平常见面也只是打个招呼而已。我们俩的关系有所转变是因为一件事情，她的眼睛不好，想调到前排，可没有人愿意和她换，我知道后，主动和她换了座位。为此，她特别感激我。从此，她对我和别人就不一样了，其实，我只是想不扭头就可以看到她的身影。 从同学嘴里知道，她家里的经济状况不是很好，爸爸因为工伤在家休息。从那以后，每次买参考书的时候我都会帮她买一份，送给她的时候总会绞尽脑汁地编一些理由，怕她不接受，她是个很有志气的女孩子。我们下学经常一起走，有关我们俩的谣言很快传遍全年级，其实，我们都能感受到双方的心意，只是谁也不想捅破这层窗户纸。 有一次在高二的运动会上，我的项目是跳高。远远地，我看见她一直朝我这边看，我想在她面前表现一番，没想到把脚扭了。她和几个女生一起跑到我身边，当时疼得我直冒冷汗，我一抬头，却看见她眼睛里有泪水在打转，我一下子感觉不疼了。她流泪的样子我一直记在心里。 我以为我们会一直在一起，上同一所大学，然后工作、结婚甚至生孩子，当我把意思委婉地向她表示时，她只是羞涩地笑了笑。真的，那时太天真了。哪里知道事情是永远不会按照人的意愿发展的。 我们俩分手的原因很简单，在我看来，这根本不算什么，而在她，却是无法跨越的鸿沟。因为我的家庭。我永远记得她第一次到我们家时的眼神，有一些惊讶，有一些突然。母亲对她的态度也极为冷淡，以为她像别的女孩子一样是有目的地要接近我。就在我去厨房拿水果的时候，我不知道母亲对她说了什么，反正我回来后她就一脸的不自然，只坐了一会儿就走了，临走时，坚持不让我送她，在门口说了一句话，这是我第一次来你家，也是最后一次。 她真是一个好女孩儿，她怕影响我的情绪，就给我写了一张纸条，说好好复习，在某某大学等你。她的话又点燃了我的希望。等到高考分数出来时，我才知道她报考的是外地的一所学校。上大学后，我给她写过几封信，但都被退回来了，就这样，我们断了联系。 第二个女友是我的大学同学，我很爱她。我希望我们之间是真正的互相吸引，而不牵扯我的家世背景 我一直到大二下半学期才找了女朋友，她叫小佑，是个很活泼很阳光的女孩子，跟她在一起，我觉得很快乐。其实，说心里话，在我心里对小佑一直有个结，我不敢问她，问了我们俩肯定会分手，我不想失去她。 在我提出要和小佑交朋友的一段日子里，她总是不给我明确答复，反正每次叫她出来玩她都会同意，也会和我单独去看电影，遛马路，有时让我陪她干这干那，我问过她，你愿意做我的女朋友吗？她总是一歪脑袋问我，你说呢？这和我想像中女友羞涩的低头有着很大的差别。直到有一天，我带她去另一个城市旅游，她的态度才有了变化。 我记得当时是 1995年的五一，我们全家人一起去南方的一个城市，家里人先去，我带着小佑从学校出发。去了那里后，由于父母的身份，当地的很多人物一起陪着我们游玩。我事先没有告诉她，就怕她有什么心理负担。可能小佑从来没见过这种场面，我看得出她挺高兴的，她也知道我这次带她过来，其实就是让父母看一看未来的儿媳妇，好在母亲对小佑还比较满意。我们在那儿只呆了三天，因为我和小佑还想去别的地方玩儿，就先走了。从那时起，小佑正式成为了我的女朋友。 从那以后，我几乎和小佑天天在一起，吃饭、上自习、买东西、和同学一块儿出去玩。我真的挺在乎她的，每次见她前，我都会刷牙，因为她不喜欢我嘴里有烟的味道。同学们都能看出来我对她有多好，男生笑话我将来肯定是“妻管严”，女生则羡慕我对小佑的体贴。除了自己的生活费外，我把几乎所有的钱都花在了她身上，给她买衣服，请她吃饭，送她礼物，她高兴的时候我也高兴，她生气的时候我在一旁陪着，我不知道小佑以前的男友是怎么做的，但我敢肯定我是对她最好的一个。 大学四年就这么过去了。毕业的时候，由于父母的关系，我们都去了南方的一个城市，但没有去同一个工作单位，一是那样影响不好，二来我们也想有点距离，成天在一起，也挺没意思的。 就在我一心一意地准备和小佑结婚时，她对我说，这样做很对不起你，可是我实在是没有别的办法了 现在想想，大学应该是我和小佑最快乐的日子。当然在刚开始上班那一两年，我们过得也还可以，我和她都有宿舍，我经常去她那儿，她的同屋是本地人，每个周末都会回家。我们一起点个小煤油炉，煮方便面，简单地炒两个菜，也挺有意思的。 我那个时候还没有能力买房，虽然我的父母说，只要我想买房，跟他们说一声就可以了，但我不想总依靠父母，我想试试自己的能力，能不能让自己心爱的人过上好日子。我的这些想法小佑都同意，每次路过一些新盖的楼盘时，她都会说，这座楼的几楼几号房间将来会是咱们的。她越这样说，我心里越难过，只想拼命工作，哪怕先挣到房子的首付也行。 由于我工作一直比较努力，所以领导挺信任我的。而她已经换过两次工作，她说受不了机关那种气氛，她换工作后，我们离得比以前远了，坐公车得一个多小时才能到。有时我工作太累了，到了她那儿连话都不想说，坐着就睡着了。她为这还跟我闹了几次别扭，我费了半天劲才把她哄好。 2001年的时候，单位给了我一个去外地学习的机会，去三个月。她挺不想让我去的，可这个机会对我来说很重要，所以我就去了。我走了以后，每天晚上都会给她打电话，她都让我快点回来。每次她说这话的时候，我都会觉着很温暖，我这么拼命不都是为了她吗？ 当时中间正好碰上十一，大家都放假，我怕她一个人太无聊，早就给她安排好了，让她去我一个铁哥们儿的那个城市玩两天，哥们儿要陪他女朋友出去玩，房子也给小佑留好了，小佑没说什么，算是默认了。 10月 4日那天，我突然接到我哥们儿的电话，他很严肃地让我赶紧飞过来，我问他出什么事儿了，他说让我把小佑领走。问我，怎么小佑还带着一个男人在我的家里。我一听傻眼了，赶紧飞了过去。 我去了哥们儿家，小佑已经离开了，哥们儿说，由于有点事情，他和女友没出去玩。他过来是想看看小佑需要什么，没想到，却看到她和另一个男人在一起。 我又连夜飞回我工作的城市，找到小佑，问她怎么回事儿。她什么也不隐瞒，告诉我她和那个男人好了快一年了。那个男人是她的同事。一年，我居然没有察觉。说实话，我当时真想抽小佑俩耳光，可我忍住了，我抽了一夜的烟，不知道该怎么办。 后来，我还见过那个男人，说实话他比我帅，可帅有什么用呢？他已经是有老婆孩子的人了，他跟小佑能有结果吗？小佑说，他说他会离婚，然后和我结婚。真是个傻子，我是男人，我知道他的真实想法，可小佑不知道。 我想挽回小佑的心，便很快向父母借了一些钱，然后贷款买了我们共同看中的那幢房子。当我带着小佑去看房时，我看到她眼里闪过一丝犹豫。我买了些简单的家具和生活用品，告诉小佑这是咱们的家，以后可以不用住宿舍了。 我这样做，依然没能留住小佑的心。她有时还会回到我身边，在那个时刻我猜想也许她和那个男人吵架了。我在放弃和争取她之间一直犹豫着，挣扎着。我哥们儿知道了以后，把我狠狠地骂了一顿，说这样的女人还留恋她干嘛？我知道，可这么多年的感情说放弃就放弃不是件容易的事儿。 我和小佑就这样拖了有将近一年的时间，她终于离开了我。那幢房子从我买下就没住过，只好把它租出去了。后来，隐约听说小佑和那个男人也没结成婚，没有再细打听，有点心灰意懒。 事情过去快两年了，现在说起来就像昨天发生的事情一样，在离开这个城市之前，这个故事就算是对这个城市的最后告别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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