鸡笼山竹
西湖绸伞撑开时象孔雀开屏,收拢时变成圆竹一节。一节圆竹分成三十二根伞骨,三十二根伞骨拼成一节圆竹,开合灵活,非常别致。这种竹,最早产在坞笼山。
鸡笼山在富春江下游,对面江心有块沙洲,叫东洲沙。早时侯,这一带是没有鸡笼山的,只一块东洲沙孤零零地搁在江心。东洲沙四时繁花竞开,绿柳轻排,洲四面水波荡漾,风光十分绮丽。
这一年,飞禽国的公主金鸡姑娘来到东洲沙,在沙洲上养起了成千只金鸡。一年三百六个天,金鸡姑娘天天领着五光十色的成群金鸡,在树丛中觅食,在江滩上嬉戏。
有一年中秋节,金鸡姑娘应约到报晓宫赴宴。回来时,已经月挂中天了。她驾着金鸡飞呀,飞呀,当飞到富春江上空时,低头一看,嗬!江两岸明灯闪烁,江面上碧波生辉,富春江如在画中。她正出神地看着,忽地远处传宋一阵轻轻的哭声。金鸡姑娘忙叫金鸡降落,自己踏上石阶,循着哭声寻过去。在朦胧的月色中,她看到水边坐着一个中年男人抱着头,哭得很伤心。金鸡姑娘走过去,叫道:“阿叔,阿叔!……”刚刚叫上两声,那人就突然站起来,双脚一跳, “蓬”一声响,跳进了富春江。
金鸡姑娘大吃一惊,连忙拂动衣袖叫金鸡赶快救人。金鸡听到主人的呼唤,就展开翅膀,先在江面上贴水旋了三圈,接着一头钻下水去。只一歇歇工夫,金鸡跃出水面,把这人救上岸来。
鸡姑娘一看,这人牙关紧咬,脸孔煞白,只剩一口气了。她马上呼呼气,化出一朵轻云,自己踏上云头,叫金鸡驮着这人,一同越过江面,回到了东洲沙。
金鸡姑娘把这人放在羽毛毯上,挑出三十六只金鸡焐在他身上,又拿碗桃花蜜喂他,使他慢慢地苏醒过来。到第二天清早,这人已完全复原了。他对金鸡姑娘感激不尽,说自己名叫裘宝,家住北岸裘家埠,因为家里遭火灾,不能生活下去,才走这一条绝路。
金鸡姑娘听了很同情,取出一个光闪闪的金鸡蛋送给他,让他回去换点钱过活。裘宝捧着这个金鸡蛋,眼睛都花啦!“扑”一声跪在地上,对金鸡姑娘千恩万谢。金鸡姑娘一手把他扶起,叫金鸡驮起裘宝,送回北岸。
其实,这裘宝在金鸡姑娘面前讲的全是谎话。他是个好吃懒做又喜赌博的人,欠下隔壁侄儿很多赌债,还不出,常常被侄儿打骂。昨晚上又被打了一顿,逃出来,因为听见有人叫“阿叔”,以为侄儿又找来了,心里一急,就跳进江里去了。裘宅做梦也没想到金鸡姑娘会救他,还送给他一个金蛋呢!
裘宝回到北岸后,想想对江有这么多的金鸡在生蛋,就眼红起来。第二天一早,他把自己打了一顿巴掌,直打得脸肿鼻歪,接着又撕破衣裤,把撕下来的破布在腿上一包,寻只小船过了渡,一跷一拐地来到东洲沙。他找到金鸡姑娘,在面前一跪,痛哭流涕地说自己回去后当夜遇盗,金蛋被抢,自己又被打得这般模样。金鸡姑娘见他鼻青眼肿,就相信了,又取个金蛋送给他。襄宝接过金蛋,又千恩万谢地走了。
就这样,裘宝今天说是强盗抢,明天又说被贼偷,三天一去东洲沙。起先,他每次都能骗来金蛋;后来,金鸡姑娘看出了破绽,就不再给他金蛋了。还告诉他,做人应该靠自己劳动才对哩。
裘宝空着双手回来,又羞又恼,他恶狠狠地说:“俗话说,无毒不丈夫!我不如来个‘百碗好菜一锅瑞’,只要沙洲上的金鸡全都弄到手,还怕成不了天下第一大富翁!”
于是,裘宝请来了许多篾匠,躲在一个深山坞里,足足花了半年时间,打造成了一只“收宝鸡笼”。这鸡笼又高又大,能张能合,只要拨动暗塞,四周的竹帘会一齐翻落来。
这一天,裘宝将“收宝鸡笼”撑开,放在江北平滩上,上面披红扎绿,挂灯结彩,装扮得很漂亮,就渡江来到东洲沙,假称是为报答救命赏宝之恩,已在北岸建起一座“会鸡殿”,今日特备好菜好酒,请金鸡姑娘带这群金鸡同去赴宴。
金鸡姑娘见裘宝这样的殷勤,不好意思推却,就带着金鸡去了。裘宝叫人吹吹打打,自己三步一叩头地请金鸡姑娘进“殿”入席。金鸡姑娘刚刚坐好,裘宝就去拨动暗塞,突然,“啪唔”一声响,四周的竹帘一齐翻落了。
金鸡姑娘见自己和金鸡都被关在里面,生气地问:“裘宝,你这是干啥?”裘宝嘿嘿一笑,说;“实话相告吧,从今以后,你们都得听我使唤的了。”
金鸡姑娘这才明白裘宝的奸计,却不动声色地说:“裘宝,今天我总算看清你是一个什么样人了。要知道心肠恶毒,天地难容啊!我劝你快快回心转意吧。”
裘宝转着圆溜溜的眼珠说:“哈哈!现在你不过是我的管鸡丫头呀。要活命,你就先叫金鸡给我下起蛋来!”
金鸡姑娘一见这样,就说道,“那我也实话相告,从今以后,你就别想再得到半个金蛋啦!”
裘宝手往腰里一插,大声说t“我会杀鸡取蛋!”
金鸡姑娘轻蔑地笑笑说:“那就试试看吧。”
这下,裘宝倒犯难了。心想这鸡关在里面,不好柯呢。如果鸡笼一撑开,金鸡姑娘一定会带这群金鸡跑掉的!我不如先收拾了她。裘宝取来弓箭,拉弦上箭,对准金鸡姑娘便射,一箭、二箭、三箭……一直射了三十二箭,支支都被金鸡姑娘接在手中,裘宝一摸箭囊,已经空啦。金鸡姑娘这才开口说:“还有吗?再来吧。”
裘宝这下慌了。他看看金鸡姑娘手中的那一把箭,禁不住腿脚也发软了。就在这辰光,金鸡姑娘轻拂衣袖,一道全光闪过,这“收宝鸡笼”立刻化成了几丝青烟。裘宝一见拔腿就跑。金鸡姑娘微微一笑,马上摘下发髻上的头绳,把三十二文竹箭的箭头一扎,随后抛上天空,那把竹箭在空中一旋,箭尾一下撒开,变成个锥形的罩儿。那罩儿继续旋转,越旋越大,猛地向下一落,就把裘宝罩住在里面了。
裘宝在锥形的罩儿里乱跌乱撞了一会,便伏在地上连连叩头:“金鸡姑娘饶命,金鸡姑娘饶命!”
金鸡姑娘说;“我是救命不饶命的人,你等歇就会知道的。”说着,金鸡姑娘叫全数金鸡飞向高山大江,衔来沙石,一齐向裘宝头上泻去。一天二天三天,一月二月三月……慢慢地,这地方便堆起一座小山来。因为三十二支竹箭埋在这座小山里,它撑开时的形状与“收宝鸡笼”差不多,所以人们就把这座小山叫成为“鸡笼山”。从此以后,金鸡姑娘带着她的金鸡离开了东洲沙,寻找别的地方去,再没有回来过。
隔一年,鸡笼山长起了一株新竹--它是那把三十二支的竹箭上长出来的。又隔一年,长出了两株,再隔一年,长出了四株,这样一年一年地翻上去,没多少年,鸡笼山就出现了一批葱葱绿绿的竹林。
时间一年又一年地过去了,鸡笼山的竹子越长越密,越挤越紧……竹子把身子挤高、挤直了,把竹节挤稀、挤平了。当人们第一次砍伐的辰光,出现了一种奇怪的现象:下来的竹子,如果在地上重重一甩,马上会裂成均均匀匀的三十二瓣,裂缝过节不偏。
又过了许多年,竹林慢慢地被人们砍稀,竹子的这种碎裂现象也慢慢地消失了。但是,它们还保留着容易分成三十二瓣的特性,开劈很方便。人们就利用这种材料,制成西湖绸伞的伞骨,一直传到如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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